第(3/3)页 姜义闻言,也只是点头浅笑,未多言语。 世事纷繁,此刻只觉静好。 次日天光微明,院外露气新鲜。 姜潮醒来时,浑身轻快,神清气爽,比睡了十个时辰还舒坦。 他一骨碌翻身坐起,衣衫也顾不得整,火急火燎地去拉小表叔:“走走走!今日要早些。” 昨日来得匆忙,只在涧边插了面黑旗,那三只老熟的精怪还未来得及照面。 这会儿天刚亮,他心头惦念得紧,连早饭都顾不得吃,就拖着人往鹰愁涧那头跑去了。 孩子们一阵风似的跑远了,笑声在山脚间散开。 姜义却缓缓起身,负手而行,寻到了姜钦。 “走罢,”他说得平平,却带着一丝笑意,“随我去涧边,见见你那位‘敖三哥’。” 姜钦心下自明。 他能有这番造化,敖三哥的功劳不小。 论理,该由阿爷亲自走这一趟。 两人沿着山径而下,山风带着几分湿意,隐隐传来涧底水声。 到了潭边,姜钦依旧照旧,立在那青石上,对着水面低唤几声。 不多时,深潭波光一皱,一道白影破水而出。 敖烈那颗雪白龙头,微微探出,龙须垂拂,神威如旧。 那双金眸开阖间,似有闪电流转。 “姜老太公,”他低声一唤,声音在山谷里回荡,“多日不见,风采依旧。” 称呼未变,语气却不同了。 少了往昔那点敷衍寒暄,多了几分发自心底的敬意。 这份转变,姜义未必在意,敖烈却自知分量。 困于此涧多年,他常听姜钦闲话人间趣事解闷。 自是知晓这位姜老太公,是如何力排众议,在太平道其势极盛之时,执意让家人与之划清界限。 那可不是“运气好”四个字能说尽的事。 那是见识与胆魄兼具的抉择。 敖烈这般身份,自然知其中深浅。 姜义见他探首,也不多作寒暄,依礼拱手。 “三太子,此来,是特为谢过。” 说着,从袖中壶天取出几篓灵果,几只处理干净的灵鸡。 灵气氤氲,香气清透。 “些许薄礼,不成敬意。” 往常这些话,多半是场面客气。 可今次不同。 他这声“敬意”,是真心。 只是手头这些灵物,虽也精纯,终觉不够拿得出手。 他心底也知,敖烈帮的忙不止一星半点。 可若真要杀那三族灵鸡,以报此恩,却也终是下不得手。 那颗巨大的龙头听罢,竟也露出几分笑意。 龙须微微颤了颤,声若滚雷,却带着几分温意。 “自家弟兄之间,老太公何必客气。” 此话一出,语气里那股真诚,倒比往日多了几分。 敖烈如今与姜家人说话,已不再有半分敷衍之意。 他心底,对姜义这位老人,是越发佩服了。 佩服他那洞见时局、早早脱身的远识,也佩服他那股看似温和、实则不动声色的手段。 当然,更有几分私心。 他那“真诚”,也有赖于一个人。 他那位如今风光无两的妹夫。 往昔这些年,他心里总是别着气。 看着妹妹嫁去凡家,做了个凡人媳妇,总觉得是落了身份。 那姜锋,虽不是无才,只是当年太寡淡,看着没甚出息。 在他眼中,便难免有几分“吃软饭”的嫌疑。 虽说妹妹心甘情愿,他敖烈嘴上不言,可心里,总是不痛快。 可如今不同了。 姜锋不但风风光光地重回鹤鸣山,成了那天师门下最受宠的亲传。 更年纪轻轻,便获封“道门护法神”之号。 趁太平道溃败之机,他一人镇下数十方庙宇,香火绵延,声名盖世。 这等成就,纵是西海龙宫诸子之中,除了那位天纵奇才的大哥,怕也难再寻出第二个能与之比肩的。 敖烈每每想到此处,心底那点旧意便烟消云散。 如今提起“妹夫”二字,反倒添了几分自豪。 既然服了妹夫,那这妹夫一门,敖烈自然也看得顺眼许多。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