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他又亲手替姜义与柳秀莲斟满酒,语气带着几分解释,也带着些久未放下的疲意: “不瞒亲家,自家虽也在天上混过些年头,兄弟姊妹消息还算灵通,只是多在西天那一路走动,与兜率宫算不得亲近。” “这桩事,也只是风闻有之,却摸不着细底。” 老桂叹了口气,那口气里有几分懊恼,也有几分急切。 “我这不是怕错过了那桩天大的机缘么?心里一慌,便想着拼着些风险,也要早点帮潮儿将那神魂唤醒。” 说到这里,他又似觉自己失了分寸,神情一转,笑意重新浮上脸来。 “如今好了,有了亲家你这确切的时辰,倒也不必再急。” “凡事徐徐图之,让潮儿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到那一步,也好过催得太紧,伤了根基。” 言下之意,那明神阵,终究还是要用的。 只是换个时辰、换个火候罢了。 姜义心下明白。 以潮儿那点修为根底,要在三年之内,自行修出“神魂明旺”、唤醒魂中阳火的境界。 只靠苦修,确是痴人说梦。 既然阵法还能缓用,不必以虎狼之势逼他登门,此事倒也合情合理。 他端起酒杯,轻轻与老桂一碰。 清脆的一声,似敲在晚风里,便将此事定了下来。 杯中酒未尽,那心思却又绕回了原处。 姜义指间微顿,语气淡淡,却带几分探意: “亲家,这里我倒有件事不大明白。” “既说你家与兜率宫素来无甚往来,又何以能如此笃定,必能将潮儿送入火焰山中?” 此言一出,老桂脸上的笑意微微一滞。 原本那份成竹在胸的神色,也跟着退了几分。 他端起酒杯,抿了一口,又轻轻放下,似是有话在唇边打转,却始终不知该从哪一句说起。 半晌,他才干笑一声,语气含糊道: “这个嘛……家中确是有人放了口风。” “至于是哪条路子、哪位开方便门,老朽……其实也不大清楚。” 姜义听到这话,心下便已明白了七八分。 这等口风含糊、词锋留白的说法,多半是那种不好明着谈的事。 他不再多问,思绪却不觉游远。 忽然想起当年,姜亮曾随口提过的一桩旧闻。 那鬼母子神,与罗刹国的铁扇公主,原是闺中故旧。 铁扇公主……火焰山…… 这两桩名头一并在心头闪过,他心底便已隐隐有了几分猜想。 不过面上却是半点异色也无,只哈哈一笑,举杯掩去那点微意。 “无妨,无妨。”他说得轻快,笑意温和, “哪家的门路都罢,只要能送咱家那娃儿进去,便都是好门路。” 笑声里,话题也就这么轻轻揭了过去。 夜深时,酒席散了。 杯盘撤尽,灯火渐暗。 姜亮挂念着长安那头的差务,未再久坐,只抱拳一礼,化作一缕青烟,随风而去。 院中余下几人,趁着酒意微醺的暖劲,反倒越发精神。 老桂卷起袖子,走入院心,重新调那座明神阵。 他在几处符文上略略动了手,将其中七分峻烈的气,改作三分温和。 阵中光影流转,符火若隐若现。 他这才招呼姜潮坐到阵眼,稳稳盘膝。 姜义、柳秀莲、老桂,再加上那气息方盛的新晋修士姜钦。 四人各据一方,低声咒引,掌势如云,气息绵长。 随着法力缓缓灌入,阵中并无雷霆异象,只有一层淡淡的光晕,如水月泛波,静静地将姜潮小小的身影笼罩其中。 那一刻,天地似都屏息,只剩风过松梢的细声。 夜色柔和,灵光不惊,倒更显几分沉静庄然。 在那温润如玉的阵光笼罩下,姜潮的神魂微微一颤,似被春雷惊醒的蛰虫,轻轻翻身,自梦中苏醒。 他眉心一点淡痕,本如晨雾中一缕日影,此刻却渐渐明亮。 光不炽烈,却有股温柔而笃定的劲儿,在这夜色静寂的山祠中,仿佛一轮小小的太阳。 姜义垂目观之,心下暗叹。 前些日子,他才接触过那驼峰山山神的内丹精火。 彼时那火虽盛,却终是积年沉火,带着几分死气。 反观自家曾孙眉心这点焰光,虽弱,却清纯至极,精而不杂,柔而不散,天真中自有一股不容玷染的高意。 四人合力,忙到月上中天。 阵中光华渐敛,如潮水退去,只余星点余辉。 那小小的身影已歪着头,靠在光晕里睡去,睡得极安稳,嘴角还挂着一点梦中的笑意。 老桂见状,忍不住捋须笑了,语气里满是宽慰。 “成了。” 他微微颔首,声音柔得像怕惊了那阵里熟睡的孩子。 “照这般,再修六日,便可初步见效。” “此后每年温养一回,三年之内,稳稳可成。”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