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此中根脚,怕早已不在“天灾”二字之内。 如今倒遇上一只能勉强“通声”的孽物,哪怕只问出些皮毛枝节,也算得一桩机缘。 他心念微转,已有了决断。 神意一动,无声的指令传向谷底。 “看顾好这只小的。” “日后若谷中再起相斗,见它不支,你们便搭一把手。” 三只老禽本在半眠,闻言同时睁眼,目中寒光如刀。 它们彼此对望一眼,眼底皆有不解。 在它们看来,这满谷妖虫,不过是些血食。 该死的死,该活的活,各有天命。 家主竟要她们护着那只最弱的碧蝗,倒也古怪。 可多年下来,姜义的言语便是法令。 三禽俱低鸣一声,算是应下。 姜义这才收神回路。 回到两界村时,天色犹早。 山风带着雨后泥土的清甜,混着柴烟饭气,是村中最寻常的安稳味道。 踏着石板路缓缓而行,却觉空气里多了几分不常有的喧哗。 循声望去,只见灵素祠外的老榕树下,早围了三层人圈。 榕荫如盖,人声鼎沸。 他信步走近,从人缝里往里一瞧,便心中有数。 只见人圈中央,一个穿着土布道袍的外乡人,正口若悬河。 身前摆着张小木案,案上放着一碗清水、几张黄纸。 那人掐诀念咒,神情庄重,将一张朱符点燃,灰烬撒入碗中。 用指头搅了搅,便高声宣称。 “此乃太平符水,能医百病,能祛灾殃!” 众人皆惊,啧啧称奇。 这路数,正是太平道那一脉的手笔。 姜义立在人群外,目光微敛,眼底闪过一丝淡淡的讶意。 这才几年光景,那太平道的触须,竟已伸到了两界村这等偏远角落。 场中那道人唾沫横飞,袖舞如风,嘴里念得天花乱坠。 村人虽看得津津有味,却也只是凑个热闹。 一个个探着脖子,脚下却如钉了根似的,谁也不往前挪半步,更无人真去讨那碗符水。 这也不难理解。 两界村这些年香火鼎盛,灵素娘娘的庙前常年不绝。 太上道祖的青烟也日日有人添。 再加上姜家与古今帮暗中照拂,田里有收成,家中有口肉,病痛也少。 这样的光景里,谁还稀罕外头那点神神叨叨的“符水灵药”? 姜义看着那道人,神色淡然,心底却另有几分思量。 太平道……老君庙…… 往上数,也算得一脉所出。 只可惜,到这世道里,枝叶纷乱,根脚早已混作一团。 怕是莫说这底下的信众,便是那搅弄天下风云的张家三兄弟,如今也未必晓得,自家这身“仙法”的源头,究竟从何而来。 姜义收回目光,不再多看。 穿过灵果林,回到自家后院,外头的喧嚣便被层层绿意隔开,只余虫声鸟语。 姜义照旧在灵泉池旁那块青石上坐下。 池水澄澈,天光云影沉入其中,仿若另一个静寂的天地。 那株仙桃,历经两年修养,总算重新扎稳了根。 枝叶繁茂,气息内敛,不似当初那般虚浮。 只是流散的灵性,却非一朝一夕能补回。 姜义心知肚明。 以自家如今这点底蕴,要供养这等仙根,本就是强为之事。 若非当年机缘巧得那一滴杨枝玉露,只怕这株仙桃,也未必能成活下来。 好在眼下,也算是稳定下来了。 姜义闭目调息,心神沉入气海。 只觉那仙桃树上,一缕缕清气似春水初融,正缓缓渗入体内。 沿着经络流转,所过之处,五脏六腑间的沉珂,皆被轻轻冲刷。 这几年下来,他便是借着这股清气,将肾中那团陈浊,磨去了近三成。 再坐灵泉池畔,只觉呼吸间自生水意,体内气机,竟与这一池灵水暗暗相合。 连带着,那根龙鳞棍在手,也愈发顺手。 少了当初的拘滞,多了几分随意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