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那卷《调禽法》,说是调禽,其实杂得很。 既讲御禽布阵,也写饲养吐纳,连几味方药都罗列其后。 壮筋骨,清妖气,提灵慧,说得神乎。 只是姜义素来不通丹道,翻过几遍,也就撂在一旁。 刘子安闻言,唇角的笑意浅了又深。 他轻摇头:“专以蝗虫为主药的倒未见过。” 顿了顿,目光却已落向那片蠕动的黑潮。 “只是,”他缓声续道,“那些为灵禽壮骨补气的方子,多半都离不开一个‘血肉’。” 夜风掠过,带起他衣角微微一动。 他抬眼,重新看向姜义。 “这满坑的蝗虫,说到底,也都是血肉之躯。” “况且其中妖虫不少,一身精气,只怕不比山中虎豹差。” 语声不重,却字字带劲。 “既是血肉,便能入药。未尝不可一试。” 姜义不语。 只是那双深邃的眼,在夜色里静看了他一会儿。 风声寂寂,似连月光都被这份沉默磨得柔了几分。 良久,他方才缓缓颔首,低声道: “这路子……或许行得通。” 姜义心里,已盘算过一遍。 古今帮近年出了不少好苗子,根骨不俗,心气也稳。 若这法子真能行,倒正好拿来让他们摸摸丹道的门槛。 天师道里常说,炼丹亦修身。 以天地为炉,采万物为药,温养一息真炁。 这一条路走得顺了,比打熬筋骨、吐纳练气还要来得稳妥些。 少了戾气,也少了伤病。 只是,能走这条道的人,通常非富即贵。 丹炉中烧的,从不是柴炭,而是实打实的金山银山。 修为越高,丹方越珍奇,药材越贵重。 寻常人家,就算掏尽家底,也不够塞那无底洞。 姜义目光一转,再落向那片蠕动的黑潮。 先前还觉棘手,如今再看,却是另一番光景。 那哪里是什么烫手的山芋,分明是一座由血肉堆成的宝山。 一来,可将这些孽障尽数炼化。 二来,也让帮中后生,有机会炼丹试手。 炼丹之事,最忌贪急,最考心性。 以村中如今这点底气,若用名贵灵药练手,谁都舍不得。 如今有这无穷无尽的蝗虫让他们折腾,便是炸上十炉八炉,也伤不了筋骨。 至于第三。 炼成的丹丸,还能喂那群灵禽。 此番虽是赢了,却也伤了底子。 若有丹药温补,能让村中灵禽筋骨更壮,凶性更盛,来日再遇劫数,也多几分底气。 一举三得。 姜义负手而立,眼中月色微闪。 这笔买卖,怎么看,都是稳的。 心念既定,姜义也不再多言。 只在半空微一凝神,冲那三只气息最绵长的灵鸡老祖递了个眼色。 神念一触即分,似有默契。 三只老祖齐声长鸣,高昂鸣声迭作一处,透着几分余威未散的傲气,算是应了。 事已交代,姜义收回目光。 与刘子安对视一眼,便各自一振衣袖,身形化作两道淡影,掠向两界村。 村中灯火大作,人声不息,却乱而不慌。 姜锦立在村口大槐树下,一身青衣,被夜色一衬,眉宇间多了几分英气。 她口中分派着人手,安顿老弱,清点损失。 疲色虽掩不住,神采却未减,透着股热气。 姜义与刘子安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落在她身后。 不等姜锦回身,那些正欲行礼的帮众已被姜义一个眼神止住。 众人会意,悄悄退散,只余三人立于槐荫之下。 夜风带着血腥与土腥,拂过几人的衣角。 姜义负手而立,面色平静,眉眼间却添了几分凝重。 “锦儿。” 他开口,声如松风过雪。 “即日起,从药堂中另开一支,‘丹堂’。” 他顿了顿,目光如刃,语气却依旧缓慢。 “你亲自挑人,不看修为,只拣心性沉稳、手脚干净、悟性不差的后生。” 言至此处,他略一抬眼,似看穿夜色,落向那无尽的虫声深处: “让他们,学着炼丹。” 姜锦闻言,那双清亮的眸子里,便多了几分实打实的疑惑。 她行事一向稳当,最忌空中楼阁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