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能拨与锐儿的,原已定数。 这孩子啊…… 他心头暗叹。 到底还是有些着相了。 将手段,当了道义。 然而眼下毕竟是添丁的好日子,不该动气。 他沉吟一瞬,袖袍一拂,桌上诸物尽数化光而散。 “这些东西,”他淡淡开口,“我便替我那未曾谋面的曾孙儿收着。” 语声平和,听不出半点波澜。 “你去趟粮仓,” 他稍稍抬眼,看了儿子一眼,“看着取些给他送去。” 顿了顿,又添一句:“就当是我这个做曾祖的,给那娃儿的贺礼。” 姜亮应声,神色复杂。 那份平静,越看越像风前的湖面,光滑得反叫人心慌。 他略一犹豫,终还是低声道: “爹……要不要孩儿去训诫他几句?” 姜义闻言,神情微动。 半晌,才缓缓摇头。 “你能训他什么?” 语气温淡,尾音里却藏着一点笑意。 “说他救灾民,救错了?” 姜亮一怔,嘴张了张,终究没再作声。 姜义见状,也不再在那件小事上纠缠,目光略一敛,语气一转,便开口问道: “先前让你留意的太平道,近来可有消息?” 一提正事,姜亮那脸上残余的父子情绪,立时收了个干净。 他微微一躬,神色肃然。 “回禀父亲,确有几桩动静。” 他略一沉吟,方才道: “那太平道如今在冀州一带,声势渐盛。主事者是一家姓张的三兄弟,据说会些符水之术。” 说到这里,他稍顿了顿,神情里透出几分不敢轻忽的意味: “此术非虚。确能治病救人,奇效非常。三兄弟所至之处,应者如云,香火日炽。如今,就连冀州不少官绅,也都拜入门下。” 话音一落,堂中又归于静寂。 姜义听完,神色却未起半点波澜。 “这便对了。” 他淡淡一笑,笑意不至眼底。 “若没几分惑众的本事,又怎聚得起那许多人心?” 符水治病。 听来玄诞,其实是最快的一条路。 在这世道里,病与饿一般能要命。 能治一命的,便能收一心。 他目光从虚空收回,落在姜亮那半透明的身影上。 “下次去洛阳见文雅时,”他说得缓,语气平平,“替我捎句话给李家。” 姜亮躬身应声:“爹请吩咐。” “告诉他们,”姜义道,“离那太平道,远一些,莫要沾惹。” 李家是当今医门正宗,悬壶济世。 太平道,也打着治病救人的旗号起势。 殊途同归,日后难免有些牵扯。 这些年,李家明里暗里,帮衬姜家不少。 那份情分,姜义素来记着。 此刻提醒一句,也算尽心。 姜亮垂首应是,神魂微颤。 那话他听在耳里,也过了一遍心。 这些时日,他奉父命游走四方,凡太平道的流传、符水的来历,乃至那几位张姓兄弟的行迹,他都细细打探过。 只是始终不敢问,父亲究竟意欲何为。 太平道崛起之事,明里是民间之福,暗里却似牵动着些更深的势。 今日,父亲寥寥数语,语气虽淡,他却已听出了几分冷意。 心底的疑团,总算松了半寸,有了些数。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