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金光锐似锋,赤光如焰,青光带电。 三色光影在半空化开,并不相聚,反倒远远分散,拉出一个宽阔的弧面,将那退乱的虫潮,生生围在其中。 说也怪。 三族灵鸡,本就不多,经此血战后,所余不过三四十只。 散布在偌大天野间,彼此相隔数里,稀稀落落,远看,倒像是夜空几点孤灯。 可便是这般稀疏一圈,却如无形天堑,令虫潮寸步难越。 高鸣声起,回荡天地。 每当一声响起,那些密匝的蝗虫便乱成一团,彼此冲撞,却不敢越雷池半步。 这不是阵法,也非术力。 是血脉里的畏惧,是天道使然。 不讲理,却最管用。 虫潮被困,天地间的喧嚣终于散了几分。 姜义缓出一口气,目光却仍落在那片凝霜的土地上。 仿佛能隔着厚土,瞧见地底那头被冻住的孽畜。 他倚着乌沉铜棍,气息微浮,声音比平日低了几分: “子安,你回去瞧瞧。” 顿了顿,又道:“村里这场折腾,人心怕是慌了。去,稳一稳。” 刘子安点头,未多言。 “岳父放心。” 话落,身形一晃,化作一道土黄虚影,没入夜色。 风过,四野俱静,只余姜义一人。 呼吸吐纳,绵长若丝。 他面上那层死灰,随着气息流转,渐渐褪去几分。 似在调息,实则未松。 他手握铜棍,五指微绷,时有细微法力自掌心流入棍身,如细泉渗土,无声无息地沁入地底。 冻土之寒,又厚了一寸。 他这般守着,滴水不漏,生怕那孽畜还有什么脱身的邪术。 夜色沉沉,不知过了多久。 待那股空乏感被新生的法力填了几分,他才略觉轻松。 指间轻掐土行诀, 另一手仍死攥铜棍不放。 身形一矮,连人带棍,便那般无声地沉入地底。 下沉约三十丈。 四下冰晶交错,映着铜棍龙鳞的微光,寒芒如息。 土石正中,一块玄冰静悬,里头封着那头土黄妖蝗。 它仍维持着遁走的姿态,六足蜷曲,头微昂,连那双浊黄的复眼里,最后一线惊惶,都被凝成了冰。 姜义的神念,如水银泻地,在那玄冰上细细游走。 空寂一片,再无半分生机。 他却不敢信。 这等养成气候的精怪,死得太安静,叫人心底难免生出几分狐疑。 他静了片刻,方抬起一手。 五指微张,掌心虚拢,对准那块玄冰。 壶天之法,缓缓催动。 无声无势。 那块冰仿佛被风拂去一层尘,轻轻一晃, 便没入他掌中那方寸天地,无影无踪。 成了。 铜棍在掌,指节微松。 心头那根绷得发紧的弦,也终于落回原处。 他这壶天之法,玄妙非常,却有一桩死限,不纳活物。 既能收进去,便是死得干净。 姜义自土中破出,那股刺骨的寒意,便散了。 夜风拂面,不再清冷,却添了几分腥甜气。 他收起阴阳龙鳞棍,未落地,只足尖一点,身形已拔高数丈,掠向自家院落。 月色微凉,俯瞰下去,两界村如一幅破败的画。 地上覆着厚厚一层虫尸,黑得发亮,像被墨泼过。 其间几处杂色,是古今帮帮众的身影,也有灵鸡零落的羽毛。 姜义目光一沉。 人死灯灭,多想无益。 村口,姜锦一身青衣,衣上尘土不多。 神情还算镇定,正指挥着帮众,将战死的同伴一具具抬至一处。 乡民们也陆续出了屋,低着头,清扫残骸。 哭声是有的,却低低的,像风掠过荒草。 惨,却不乱。 倒是那些鸡,比人还忙。 三族之外的杂羽灵鸡,连同村中得了些灵气的寻常土鸡,都得了自由。 它们散在虫尸堆中,昂着头,踏着同类的血肉,专挑那些体型稍大、仍带妖气的尸壳啄食。 你争我夺,喙声不绝。 在这满地的血腥气里,它们啄得极欢,仿佛只是丰收之后的一场盛宴。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