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后院桃树下,姜义眼前一暗。 那缕附着在雀身上的神念,被一股阴冷暴虐的气息生生碾碎。 他眉心微蹙,身子轻轻一晃,便稳住了。 余下三只斑鸠,受了惊,心火乱跳,欲振翅逃遁。 姜义意念一动,强行按下,只许它们拔高了些身形,远远吊在后头,再不敢靠近。 透过那三双惊惶的鸟眼,看见那片黑潮已漫过山林,朝四野翻滚而去。 虫群贴地而行,像被一方无形的大磨碾着走。 所过之处,草木化尘,生灵成灰,连地里的湿气都被吸得干干净净,只余死寂的黄沙与碎石。 起初,姜义还当这群畜生只是本能作祟。 可看得久了,心头渐渐一凉。 地表的凡蝗确实乱,如沸粥翻滚,毫无章法。 可他神念探得更深,却察觉到地底的动静。 那些更为强横的气息,并非盲行。 它们沿着某种既定的脉络缓缓蠕动,似有意志,似有指引。 那脉络,赫然便是这方百里的地脉之气。 每当那股黑意掠过,地脉中本有的灵机便似积雪遇炎阳,一息间融尽,杳无踪影。 姜义心头一沉, 这群虫,不止在啃噬草木…… 它们竟是在啃食这方天地的灵机! 念及此处,姜义心头蓦地一凛。 这方圆数百里,若论灵气之盛,除了后山,便是自家院中这一隅。 被泉气濡养多年,那股灵韵早已化开,像是黑夜里的灯火,想藏也藏不住。 果不其然。 地底那股原本散漫无章的虫潮,忽似被什么无形之力牵拢,势头一点点拧紧。 灵识之下,千百万细微气息俱朝一方汇聚。 那方向,正是两界村。 敌我之势,至此分明。 姜义目光转向院后,未言一句,只将心神一沉。 刹那间,原本鸡鸣犬吠的后院,倏地静了。 一股冷森森的气机,从山林深处悄悄渗出。 那些原本自在踱步的灵鸡,此刻俱伏低身子,翎羽微张,短促的“咯咯”声此起彼伏,竟听出几分肃杀的节奏。 虫潮的脚程,比想象中还快。 天光先是暗了三分,紧接着,那股细密的嗡鸣由远及近,像万针挠心。 不过一个时辰,地平线上的黑影便已逼至数里之外。 村南的林头、田埂间,已可见三三两两的蝗虫,或停或跃,像是探路的斥候。 再往远处看,那压来的阴云翻滚如墨,裹着一股子细碎的颤音,密得几乎无缝可钻。 那声音,仿佛有形,一寸寸磨着人的心神,将天地都磨得微微发颤。 姜义立在后山入口处,只淡淡吐了口气。 一声令下,无声无息。 后院那片林子忽地一动,三道影子破叶而出,轻捷如电,竟连半点风声都不曾惊起。 金羽、赤羽、青羽,三只灵鸡老祖。 金者锐如刀,赤者烈如火,青者静若松。 三禽目光皆冷,羽光流转,爪若寒铁。 其后各自引着十余只嫡系族鸡,羽色鲜亮,气机饱满,昂然如列阵将军。 再往后,是那些杂羽散修,数十只,虽姿态稍乱,却个个神情坚毅,仿佛也懂得今日这一战,非死即生。 这一支临时拼出的“鸡军”,无有半声啼鸣。 静得出奇,却又快得惊人。 眨眼间,便已分阵散入村中。 金羽老祖镇东口,守那条通往外界的大路; 赤羽老祖扼南岭,背风而立,盯着山林深处; 青羽老祖带余众横列北畔田埂,铺开数里。 唯独西面,通往后山的门户,敞得干干净净,连只巡游的小鸡都未曾布防。 并非姜义疏忽。 若真有虫潮能从那头杀进来…… 那也就无须再守。 洗净脖子,引颈待戮,倒也干脆。 姜义心底,甚至掠过一丝说不清的念头。 若那虫潮真有几分灵智,又骄些气性,见这三面封死、独留一门的阵仗,会不会自作聪明,从那“最薄弱”的西面杀来? 若真如此,那可就真是……天下大吉了。 只是天道偏偏不肯顺人意。 那片黑云行至村外,便如泼墨浸纸,缓缓铺开。 却非直扑一面,而是三边齐卷,密密麻麻地,正将两界村包入其中。 风起,天暗,虫鸣如潮,仿佛这天地都被吞入了黑暗。 那嗡鸣之声,到此刻已不似声,而是一股实实在在的压迫,从天穹压到人心,闷得人胸腔都似要裂开。 就在这时,村东忽地传来一声高啼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