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祠堂中,檀烟缭绕,又归于懒散模样。 姜亮谈毕家事,身影也被那缕缕青烟一同卷散,再寻不见。 姜义静坐良久,才缓缓起身,踱回屋后。 后院依旧灵泉汩汩,水汽氤氲,带着草木的香气。 仿佛能将心神也一并洗净。 池畔一左一右,两株灵桃。 枝干瘦,叶色青,不知是根性高傲,还是嫌这院中灵气不够纯,长得总比外头那些俗桃总慢上半拍。 今年倒总算争了些气,枝叶间已结出一簇簇青果。 个头不大,细绒未褪,光看着就带几分酸意,却充斥着盎然生机。 姜义盘膝而坐,气息绵长。 一呼一吸间,心境已复如镜。 似那场春雨洗过后的青石,润泽而不染尘。 体内的气息在经络间游走,缓缓磨炼。 零散的浊气渐次剔去。 五脏之中,那五团沉凝的浊意,终于浮了出来, 如石坠深潭,沉而不散。 以往它们被细碎浊气遮掩,模糊难辨; 如今,每一分滞重,都清清楚楚。 …… 半年光景,倏忽而过。 灵泉池畔的两株灵桃树,也总算熬出了头。 一颗颗粉润饱满的果子,沉甸甸坠在枝头,将细瘦的枝丫都压得微弯。 有几枚,更低垂到几乎要触着水面,风一来,枝叶轻摇,水光也随之晃动。 香气自桃林间散出,不似寻常桃香那般甜腻。 反倒清冽如酒,淡淡的,似在劝人又似在戏人。 这些桃,早在开花时,姜义便吩咐过,家中谁都不许采。 是留给姜钧那小子的,让他带进山里去。 只是那小子此番去了后山,一去十余日,半点人影也没露。 倒叫这一树果子,就这么沉甸甸地挂着,日日催人心烦。 姜义依旧盘膝坐在池畔那块青石上。 袍角垂落,随风微拂,气息平和无声,与那泉雾氤氲混作一体。 这一坐,本该是入定。 物我两忘,心息同寂。 可不知过了多久,那张如古碑般的面上,竟渐渐起了几分异样的凝重。 眉心微蹙,似压着千钧。 那股气机,在胸臆间翻滚,起初细微,继而汹涌。 突地,姜义面上掠过一闪即逝的狰狞,整个人如被雷击,骤然睁眼! 那一刻,心中似有魔影乍现,妄念横生。 姜义猛然运气,神魂中阴阳二气翻腾,将那丝杂念生生斩断。 胸膛剧烈起伏,呼吸粗重,在寂静的院中显得格外突兀。 额角冷汗涔涔,顺着鬓边滑落,冰凉一线,自颈项蜿蜒而下。 直到脊背,才化作一股带着后怕的凉意,一寸寸爬满全身。 姜义缓缓抚着胸口,气息一丝丝收拢。 方才那一瞬,看似波澜不惊,实则脚已探到悬崖边,半步再深,便是万劫。 幸得收得快,才未坠下去。 灵泉的气,桃子的气,这些日子早把他体内的浊息磨得七七八八。 四处游走的,化散如烟。 唯独那五团,盘踞在五脏深处,死沉死沉的,像是五块在体内生了根的石头。 任他如何以灵气冲刷、以神意磨砺,都不见半分松动,只是默默地、倔强地,杵在那里。 这就是关隘,亦是瓶颈。 水到而渠不成。 日子久了,再稳的心境,也难免生出一丝燥意。 今日便是那一丝,催得他起了强撼之念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