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七岁的沈庄当时就炸了,学也不上,一口气冲进了四房阴冷的老宅。 那年寒冬腊月,他穿着簇新的锦裘,外面还罩着武太奶硬给他加上的厚斗篷。而沈钧,只穿着一件磨得发亮的薄单衣,直挺挺地跪在结着冰碴的石板井边。 屋檐下,一个打扮富态的女人抱着个三四岁大的男孩,正拿着一颗彩色的糖果逗弄孩子,另一只手却指着沈钧尖声咒骂。那盒引起祸端的糖果,就敞开着放在她手边的石凳上。 他怒不可遏,想也没想就冲过去,一把抢回那盒糖,对着女人大声道:“东西是我送给他的!你!必须给他道歉!” 女人忌惮他长房的身份,却并不把一个七岁孩子的话放在眼里,一口咬定他是为了包庇沈钧而撒谎,并以“处理家事”为由,客气却强硬地将他“请”出了院门。 就在院门合上的瞬间,里面又传来了棍棒落在皮肉上的闷响和女人的斥骂:“别以为攀上长房翅膀就硬了!在这个家,还是老娘说了算!” 他又急又怒,顶着刺骨的寒风,一口气跑了三里多地,找到了正在处理族务的父亲和兄长。很快,大房所有的男丁都被他惊动,一行人浩浩荡荡地重返四房。 那继母见状,立刻抱着幼子哭倒在地,撒泼卖惨,但最终,沈钧的生父惧怕长房权势,压着女人上门赔罪。沈庄执意要他们给沈钧本人道歉,却被自己的父亲拦下了。 在那个时代,父向子道歉,是为“大不孝”,父亲说,沈钧年幼,拗不过这沉重的旧俗。 沈父的智慧远不止于此。此后,他时常将沈钧接到大房小住,如同教导自己儿子一般,亲自教他读书明理,处世为人。四房因忌惮这层关系,从以往的苛待渐渐变为小心翼翼的讨好。即便后来大房势微,沈钧也已凭自身从沈父那里学来的本事,稳稳地立住了脚跟。 他们缘起于糖果,如今沈钧将铁盒重新交还给他,宿命的圆环也闭合了。 沈钧眼角微微湿润,似乎也陷入了同样的回忆之中。 他指着铁盒,声音低沉而清晰:“这里面,是沈家十三房近年来的详细情况。哪些人手不干净,哪些人存着什么毛病,我都一一记下了,清清楚楚。你是家主,是赏是罚,是去是留,全由你做主。” 沈庄摩挲着冰凉的铁盒,心中情绪翻涌,复杂难言。 沈钧在这老宅里,替他守了一辈子,终于将这份沉甸甸的家底彻底理清。 可这其中的代价…… “不止是我,”沈钧仿佛看透了他的思绪,眼神温和,脸上并无一丝悔意,“这里面,也有太奶奶费尽心血查证补充的。还有……” 他的手指轻轻敲了敲铁盒的夹层,“那张单独放开的红色信笺,你一定要仔细看。上面记着的,都是如阿礼那般的好苗子,是咱们沈家未来的希望。我老了,走不出这老宅了,没法带他们去看外面的广阔天地。这些孩子,就全都托付给你了。” 第(2/3)页